FEI

# 0

 

「文星伊。」

「金容仙。」

我笑了笑，收起手机和她说了声请多指教。

没有心动，没有心机。

 

我第一次见到金容仙是在学校食堂，刚和几个同学结束课堂，偶遇了同样在食堂的她。

她身上画着精致的妆容，简单的白色T-shirt配上米色的短裙，还戴上一顶暖色的渔夫帽，整个人洋溢着活力，亮色的眼影晕在眼角，她微笑的样子象是停驻在面前的七彩蝴蝶，随时准备振翅飞翔，在九月的天成为最舒服的丽日。

 

我那时候就在想，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。

 

# 1

 

我和她的相熟是建立在我们彼此的痛苦上。

一开始止步于礼貌的问好，她比我大上一岁，照理来说我们的交友圈是不会重叠的，但就是这么刚好，她的舍友是我们组里的人，阴错阳差地将我们认识到了一起。

一回两回，被我撞见了她在宿舍外眼眶泛红的模样，我犹豫了几番，还是上前关心，在她的默认下一起坐到了冬日里的长凳上。

我们两个坐在长椅的两端，象是平稳的天秤，我的关心和她的痛苦暂且等值。

 

她有了喜欢的人，对象是她在这个学校认的干弟弟。

 

这样模糊的关系，彼此暧昧不清的界线，犹豫而迟迟未踏出的一步，勇敢后被击退的心冷，几乎将金容仙逼疯。

她每个晚上都会跟我倾诉，今天做了什么决定，两人的心照不宣和你来我往。

「妳说，是不是每个人最后都会离我而去。」

「不会的。」

我顿了顿，继续输入未说完的话。

「我永远都会陪在妳身边。」

 

我是个很死心眼的人，我的永远会直到妳放开我的手。

 

# 2

 

金容仙的痛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，但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，只是把绵延的犹豫换成了一瞬的利刺，那把锋利的剑在我们都没发现的时候，悄悄现身在金容仙背后。

那个男孩跟金容仙的好朋友在一起了。

这样的打击突然降临在金容仙身上，当我知道这个消息时，她在我面前沉默了好一阵子，我伸出手摸摸她的头，带她回到宿舍，她一路上不发一语，把自己扔进被褥里。

我对这样的情况也无可奈何，简单跟金容仙的舍友交代几句不要打扰她后便离开了寝间，回到自己的房里去，留给了她自己平复的空间。

最后我在睡前给她发了讯息。

「别想了好好睡吧，如果妳想说话的话我一直都在。」

「文星伊，我只剩妳了。」

我半垂着眼眸，缓缓敲着回应。

 

这样的独一无二，是幸福，是肯定。

 

是枷锁。

 

# 3

 

一个礼拜过去，金容仙的低落情绪明显好了很多，她喜欢吃学校对街面包店卖的蛋塔，我便挑着没课的时间去，带上两个到她的宿舍。

她的心情如果能因为这些点心好上百分之一，我走了半小时也没关系。

 

时间为什么不能走的快一点呢，这样就可以带走人们浅层的伤痛了。

 

我时常这样想着，在每个金容仙难过的夜里，宿舍的楼梯间变成了我们两人的秘密基地，人们来来去去却不会有人停下，只有我倚着冰凉的扶手，从一而终的看着她。

她会笑，会皱眉，但我从未看过她哭，她简直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。

但偏偏这样坚强的人也无法在情关面前安然无恙地晃过一圈，我在某个夜里收到了她的讯息，连外套也来不及穿，急急忙忙地奔到她的宿舍。

当她抬起头来看我时，眼角已被烧红，但她倔强地忍着，不让一滴眼泪滑过她的妆容。

十月的首尔已经转凉，一路的奔跑让寒冷来不及侵袭我，直到我停在金容仙的面前。

她默不作声地将手机递给我，这变成了我们之间的默契，我们的手机不对彼此设防，她和男孩的讯息来往我几乎都看过。

「我什么都不在意。」金容仙低低说着，一双眼瞳盛满了匪夷所思和失望。

我往下滑着，手机在这时又传来了新的讯息，我顿了顿，将手机交还给她。

 

我的小腿因为冷意已经开始悄悄打颤。

 

她看了一眼，眼里的失望又被不可思议盖过，她茫然地看着我，哽咽着嗓子问我，「他为什么能这样？」

「我可以接受他埋怨我慢了半拍的情感，可是他怎么能怀疑我故意对他女朋友使绊子……」

 

「他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。」

 

堆积的情绪爆发开来，金容仙的眼泪一下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，我慌乱地抽了几张她桌上的纸，还来不及帮她擦拭，她就将脸埋到了我的腹前，双手紧紧环着我的腰。

我手足无措地看着她，迟疑了一下，还是将手轻轻在她头上抚拍着。

「文星伊……妳以后也会不相信我吗？」

「不会。」我突然勇敢了起来，微微弯下身抱住她，寒意已经从腿脚蔓延上来侵袭了我的背脊，我却只是将金容仙抱在怀里，将身上还没冷去的体温传给她。

 

「我永远相信妳，只相信妳说的话。」

不管别人怎么说妳，我一定只站在妳身边。

 

# 4

 

我戏称这次的事件为弟弟之乱。

可能是这次的误会让金容仙彻底心寒了，她再也没为相同的事跟我诉苦过，再次听见这个名字时脸上尽是不屑和冷淡的表情。

我喜忧参半，喜的是金容仙好像走出来了，忧的是怕她坚强硬撑。

但从那次之后，我变成了金容仙的常驻单位。

 

排练接送、三餐陪吃、课业辅导还有练习监督。

 

丁辉人还为此生了很大的气。

「文星伊妳有别的狗了！」

我想了想，回她。

「应该是别的兔子。」

丁辉人气的一个礼拜没找我，我最后跟她开玩笑地下跪道歉她才严正警告我。

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，我一来不是山二来只是一只柴犬跟兔子，我更没放心上。丁辉人是我来到这间学校的第一个朋友，个性直率又有点小孩子，我不是原则问题都会顺着她。

「但我说真的，文星伊妳跟金容仙走太近了，她在学校里风评……」

「辉人。」我笑得云淡风轻，但眼神认真，「妳没有和她相处过，不要随便评论。」

「妳真是被金容仙迷的失了心窍！」

我耸耸肩，没和她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，把话题引导到演出上。

 

我只是有一点喜欢她。

我早就告诉过自己，不要喜欢她。

 

「文星伊，我只剩妳了。」

 

对。

我不能喜欢她。

 

# 5 

 

我和丁辉人是演出队里的主舞。

在确认金容仙已经走出来之后，我又将心思放回了排练上，未关的窗口不断灌入冷气，我跟丁辉人抱在一起取暖，讨论舞步的细节。

谈完了公事，她便开始挖撬我的私事。

「妳跟金容仙到底什么情况。」

「不就跟你说了吗，玩得很好的朋友啊。」

「最近总有人旁敲侧击地问我妳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了。」

我砸砸嘴，不予置评。

「妳别不说话啊，都这样了还不跟我说？」

「但我俩真的没什么啊。」我有些无奈，「学校里八卦四起的妳又不是不知道，妳平时不是不管这些的吗？」

「别人的我的确管不着，但妳的我肯定要关心一下。」丁辉人语气认真，「妳对金容仙真的太好了。」

「我……」我犹豫了一下，斟酌着说：「我跟她一起经历了点事情没有跟妳说，但那也是她的隐私我不方便讲，我对她好是因为……」我顿了顿，轻叹着说道。

 

「我很心疼她吧……」

 

「星啊，妳为什么对我这么好？」

「因为妳美啊。」

「妳又耍嘴皮子。」

「嘻嘻，不然妳当我喜欢妳吧。」

「真的？」

「假的。」

「文星伊──」

 

我跟人说谎了。

 

# 6 

 

期中演出来的很快，我和丁辉人是歌舞演出，金容仙是乐队演出。

相比我已经混了几个系的成果发表开场，金容仙是第一次上大舞台，她很认真地练习和考虑衣装搭配，我坐在她的椅子上，看她仔细地描绘自己的妆容。

「星啊怎么办，我好紧张。」

「别担心，妳光站在那里也会有人给妳掌声，妳可是小仙女。」

我懒散地回应，我哪一次上台不是身体记忆，音乐响起的那一刻什么就都不记得了。

金容仙给了我不清不重的一掌。

「唉。」我挠挠脸颊，趴在椅子的后靠上，「不用紧张。」

 

「妳真的很棒，我相信妳。」

 

她手边的动作停了半刻，没有回应我。

我看了眼手机时间，已经晚上十一点了，想着舍友大概也都洗漱完了，我便起身准备离开房间，「晚安，明天见。」

「晚安。」

我挥挥手退出宿舍，在关上门的那刻，金容仙叫住了我。

「星啊。」

「嗯？」

「谢谢妳。」

我的手抓抓后颈，俏皮地吐出舌头

「见外。」

 

她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。

她真的很棒。

 

# 7

 

彩排的时间非常漫长，演出场地在室内，我跟丁辉人姿势随意地坐躺在椅子上，时不时用脚互踢一下对方。

「妳说，这次会扣留演出人员多久。」

「两个小时。」

「呸，能放我们去吃饭就要偷笑了。」

「少吃一顿就少吃一顿，之前不也是这样？说到吃饭，晚上聚餐妳去不？」

「嗯……」我沉吟一声，没给出准确的答案，「不一定。」

丁辉人抬起头，觑了我一眼，我故意低头不去看她，她便也没再继续说，再次低下头去摆弄手里的手机。

她大概知道我含糊的原因。

「乐队试音，我们一个一个来，贝斯先。」

台上又开始吵杂起来，我偏过头看，金容仙站在台中央背对着观众席，正和吉他手商量着。

我告诉自己应该扭头，告诉丁辉人今天晚上的聚餐我会出席，但我没有办法。

 

就像这场演出。

 

我知道她在我眼里会更加耀眼。

 

调音结束，鼓棒的敲击清脆，四声过后由吉他开启前奏，乐音开始响起，金容仙转过身来，白色调的舞台灯刚好打在她的身上，她一身黑色的皮衣和短裙被照的发亮，头发披散在肩侧，脸上尽是享受和自信的笑容。

 

但我没有办法不去看她。

 

# 8

 

就像我预想的那样，金容仙知名度大增。

 

演出结束之后，我坐在已经人潮散尽的舞台边，看着观众席上的金容仙。

丁辉人她们早就去聚餐了，观众已经散去，只剩下几个清场人员在打理舞台，室内只剩下这三三两两的人，其中一个就是我。

 

演出结束之后我在后台见到了金容仙，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，我知道她开心，便也回拥她。

「妳真棒。」

这样的夸赞我从不对她吝啬，我们一起走到演出人员的休息区，才刚落坐不久，就有一位手持单反的摄影师和金容仙搭话。

他说金容仙的妆容和服饰搭配得非常好，想要在散场之后帮她拍几张照。

 

这就是我坐在台边发呆的理由。

 

自那之后几天，总有人要金容仙的联系方式，也有一些不知来路的人发来了交友申请。

金容仙有点困扰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，我趴在食堂的桌子上，看她皱着眉摆弄手机。

 

「文星伊，妳干嘛不承认妳喜欢金容仙？」

「我没有喜欢她。」

「妳就继续骗鬼吧。」

 

「星啊，怎么办。」

金容仙把手机递给我，我习惯性地接过来翻看，颠了颠胸口的酸胀感。

「老样子，妳之前怎么解决就照做吧。」

 

我喜不喜欢她不重要。

重要的是她不会喜欢我。

 

# 9

 

十二月，专业考核结束。

学校附近刚好有一座小型的滑雪场，我们几个人讨论了一下，决定一起结伴去玩上一天。

但天意弄人，我们约定好的那天寒流来袭，我们几个人僵硬着身子杵在学校门口，决定不等公交车，直接打车去。

到了滑雪场，我们各自领了器具解散，我想要挑战高难度的滑雪板，结果跟丁辉人一起从坡顶滚到了坡底，金容仙早就在坡底等着了，很好心地拉了我们一把。

我们认定在滑雪上没有天赋，转换心情把这次的滑雪之旅当作滑雪体验卡，丁辉人决定回会馆休息吹暖气，我则是不死心，又在外面摔了好几回。

结果等到我浑身痠痛的回到会馆里时，早已经全员集合完毕了。

我们几个人大眼瞪小眼，金容仙提议今天天气冷，不如早早回去吃饭休息。

 

这样的提议全票通过。

 

我们一行人走到滑雪场门口，却因为地处偏远打不到车，只能认命地等公交车，其他几个人临时起意要去附近的商场逛逛，搭上了和我们不同方向的公交车，一瞬间，要回学校的只剩我和金容仙两个人。

小小的公交车站只有一张椅子，连个挡风的亭子都没有，我们两个站在路边，冷的连手机都不敢拿出来。我吸吸鼻子，不自觉地往金容仙那边靠近，我们两个站在一起，看着彼此冻红的鼻头，龇牙咧嘴。

这时，一阵大风刮来，冷气象是凌人的巴掌一样大力地搧在我们两个脸上，我的牙间磕磕碰碰的，脚下缓慢移动，站到了风吹来的方向，面向着金容仙。

「妳下次可、可别再……约我出来滑雪了。」我说话都说不完整，吞吐之间白气不断自我嘴里呵出。

金容仙看了我半晌，突然伸出手圈住我的脖子，我们两个身高相差不多，她这么一揽，我的下巴便靠在她的肩上。

我愣在原地不敢动弹，厚重的羽绒衣垫在我们两人中间，积蓄的体温象是一时间找到了交换的对象，来来去去之间，暖意倍增。

「好温暖啊。」

金容仙轻叹一声，语气里尽是满足，我垂在身侧的手臂动了动，稍微往上揪住了她羽绒服的下摆。

我缓缓垂下眼皮，深呼出一口浊气。

我早就告诉过自己，不要喜欢她。

 

「文星伊，我只剩妳了。」

 

但我没有办法，我好喜欢、好喜欢她。

 

# 10

 

寒假的到来给了我冷静的时间。

分隔的距离好像也遏止不了我逾矩的心思，但这样的思念也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，我就被另一些事情给分去了注意力。

在每年例行的身体检查之后我被送进了医院接受简单的治疗，我抠弄着手上宽松的病号服，等着旁边的护士给我打上点滴。

「妳的头发颜色真好看。」

可能一旁的护士姊姊看我心情不太好，在手里忙着的时候还抽空跟我聊几句。

「谢谢，表演时候染的。」

我礼貌地回应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护士姐姐说话。

我的病房是单人病房，从床边一往外看就是窗户，但现在是深夜，只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，透过银灰色的铁框注视着我。

 

「星伊啊，我知道妳喜欢表演，但不能再考虑一下吗……」

「我们很担心妳。」

 

我看着针管被推入手背，原本就清晰的血管更是明显，全被滞留真和胶布占满，我抓了抓手心，跟护士姊姊说了声谢谢。

 

「妳要是明天还没有退烧，我就带妳去医护室打点滴。」

「我才不要。」

「妳以为我逗妳呢？嗯？」

 

可能是太久没有见到她了，连生病的回忆都开始变得撩人。

在这样什么都不顺心的日子里，也就只剩回忆可以安慰自己了。

 

# 11

 

再次见到金容仙，恍若隔世。

寒假明明不长，但我就是觉得很久没见到她了。

在安顿好的隔天，我们再一次约在食堂见面，在那些特定的位置上，她穿着冷色的冬装，带着针织的毛帽，专注看向手里的手机。

我轻轻敲了敲桌面，她抬起头来看我，盈圆的瞳孔里倒映出我的面孔，争愣片刻后扬起了嘴角的弧度，笑弯了眼。

「欢迎回来，要开始下学期的战斗了啊。」

「反正我永远是妳的阵营。」

 

但我没想到战斗来的这么快。

 

金容仙长的很漂亮，身材也很好，身边总是不缺追求者，但她在情感上总是小心翼翼，唯恐再一次步上情伤的深渊里。

她好像把满腹的心事都告诉了我，我没有办法躲避，就怕自己一个转身，她又觉得自己孤立无援。

我站在她最近的身侧，却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位置。

一段关系，两箭之地，我拿了锁链将自己綑在牢里，在她的身边丈量着我一辈子都到不了的距离，然后看着别人前仆后继，等着她再一次动心。

 

对，我等到了。

 

她对别人动心了。

 

深夜的食堂早已没有店家营业，整个楼层只剩下我们，我默不作声地坐着，一盏侧边的照明灯被人关起，只剩下食堂空地的装饰品，发出水蓝色的幽光，铺在金容仙脸上。

「星啊，我没有告诉妳，对不起。」

「我是喜欢上他了，但我总告诉自己不能喜欢他。」

我看着她，没有说话。

 

喜欢上谁这种事从来不需要道歉不是吗？

妳并不需要和我道歉。

我也不用。

 

# 12

 

金容仙喜欢上的是一个学校里很有名的人，但全不是什么好名声。

两个人是聚会认识的，男方一见到金容仙就说一定会把她追到手，为此展开了漫长的攻势。

但或许是我时时刻刻都在金容仙身边提醒着她，金容仙就像刀剑不入的铁人，对男方的追求视若无睹。

因为这样，金容仙的心情低落了很长的时间，夜里宿舍的楼梯间总是对我们开放，也只有我还从一而终地看着她。

她沉默地坐在阴冷的楼梯间，只穿着窄裙，我怕她的膝盖冻到，便蹲在她身前，将手揣在兜里，等捂热了放到她的膝盖上。

就这样来来回回，在我的腿都麻的失去知觉时，她将手轻轻地抚上了我的头。

一下、两下，温柔地、庆幸地。

「我从小到大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。」

我静静地听着。

「但这些不好的事情却也不全然是坏，因为这些磨练，我认识了很多善良又温柔的人，这样一比较，就觉得很值得。」

她低下头来看我。

 

「就像来到这间学校，我认识了妳，就觉得我过往所有的苦难都值得了。」

 

我也是。

 

认识妳之后，我过往所有的寂寞都有了依靠。

 

# 13

 

金容仙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个时期，男方在发觉金容仙油盐不进之后就冷淡了下来，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往常的日子。

但金容仙撑过了那段时期，我却没熬过身体的警讯。

在幼时的病症再次复发后，我的父母开始强硬地要求我回到家乡去，也就是说，明年的九月，我就不会再待在这个地方了。

医生说可能是环境上的不适应，还有心情上的调适不太健康。

这样分别的理由，连我都觉得可笑。

 

「容。」

「嗯？」

「我要是不在了，妳也要像现在这样好好生活。」

「妳说什么呢？」

「没事。」

 

再待一会儿，就再待一会儿……

 

# 14

 

我在自己的心中挂上了一张日历，每过一天就撕掉一张，分别的情绪象是注入杯中的红酒，随着时间的陈酿而越发香醇。解脱、不甘、不舍混杂在一起，复杂的感受让我不断质疑自己，象是脱离战场的逃兵，我明明踉踉跄跄地跑着，却又忍不住回头去看。

 

就这样摆荡来回，日历迎来了六月。

 

我提着行李厢站在校门口，金容仙抱了我一下，笑着说下学期见。

 

殊不知，那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。

 

「容，如果妳想说话，还是可以找我。」我最后还是没有忍住，上车前对她说了最后一次。

「知道了，路上小心，到了给我发讯息。」

「好。」

 

我们的起没有因，最后的结束也没有果。

人讲因果，但是。

 

爱无因，亦无果。

 

# 15

 

故事结束，文星伊按了病床的遥控器，将床铺调整成更舒适的角度。

在她身边的小女孩听的认真，按奈不住结局到来的沉默，又追着问。
「那妳们最近联系没？说了什么？」
文星伊愣了半晌，最后垂下头，低低地笑出声。

「她像那天在滑雪场一样抱住我。」

 

她的声音暗哑低沉，象是那日午夜里的梦靥传唱，圈圈绕绕，带着美梦的缱绻和时间的温柔，许了一场雪地里的相会，却没眷顾烟火后的空虚，只留下单向的想念。

 

「说她很想我。」

 

※ 後記： 

十條有效評論解鎖《安魂曲 》碼字？

要是一直沒有的話就看著時間還有心情了。

不懂劇情歡迎提問